卷七百七十九 ◎奉使部三
○奉使下
《三辅故事》曰:娄敬曰:"臣愿为高车使者,持节往至匈奴庭,与其分土定界。"敬至,曰:"汝本处北海之滨,秦乱,汝侵其界,居中国地。今婚姻已成,当还汝敝肆,还我中国地。"作丹书铁券,曰:"自海以南,冠盖之士处焉;自海以北,控弦之士处焉。"割土盟誓,然后求还。
《华阳李郃别传》曰:郃字孟君,汉中人。和帝即位,分遣使者循州郡,观风俗,皆微服单行。使者二人,当到益州,投公舍宿。时夏月露坐,为出酒与谈。公仰视问曰:"二君发京师时,宁知二使者何日发耶?"二人惊相视而曰:"不闻。"问公何以知之,公指星,有二使星向益部。二人知其深明,遂共谈,甚嘉异焉。
《风俗通》曰:周、秦常以岁八月,遣輶车之使,采异代方言,还奏之,事藏秘室。
《晏子春秋》曰:晏子使吴,吴称曰:"天子请见。"晏子蹴然曰:"臣受命弊邑,使於吴王。臣迷惑,入于天子之朝,敢问吴王恶存?"吴王夫差请见以诸侯之礼。
又曰:晏子使楚,楚王进橘,置削。晏子不剖而并食,王曰:"橘末剖。"对曰:"臣闻之,赐人主者,瓜桃不削,橘柚不剖。臣故不敢剖,臣非不知。"
又曰:晏子使楚,楚人为小门而延晏子。晏子不入,曰:"使狗国者从狗门入;今臣使楚,不当狗门入也!"王曰:"齐无人耶?"对曰:"齐之临淄三万户,张袂成帷,挥汗成雨,何为无人!齐以贤者使贤主,不肖者使不肖主,婴不肖,是故使王耳。"
又曰:晏子聘楚,楚王知其贤智,欲辱之。使人缚一人从殿前过,佯问之:"此何罪也?"左右答曰:"此齐人也,今犯盗。"王谓晏子曰:"齐人善盗也?"晏子答曰:"臣闻江南生橘,江北为枳,土地使其然也。臣察此人在齐不为盗,今来楚而盗,亦土地使然也。"楚王大惭。
《汉杂事》曰:吴、楚七国反,齐孝王城守,胶西济南三国围齐。齐使路中大夫告於天子,还报曰:"坚守。"比至,三国围齐已数重矣,无从入。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:"若反言汉已破。"大夫许之。至城下,望见齐王,曰:"汉已发兵百万,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、楚,引兵救齐,齐必坚守!"三国将诛路中大夫。
《韩诗外传》曰:越王勾践使廉稽献民於荆,荆使者曰:"越,夷狄之国也。臣请欺其使者。"荆王曰:"越王,贤人也。其使者亦贤,子慎之!"使者出,见廉稽曰:"冠则得以见。"廉稽曰:"夫越,亦周室之列封也,不得处中国,则处江海之陂,与鼋鳣鱼鳖为伍,文身剪发,而后处焉。今来至上国,必曰:'冠乃得见,不冠不得见',如此,则大国使适越,亦将劓墨、文身、剪发,而后得见乎?"荆王披衣出谢。
又曰:魏文侯有子曰击,次曰欣。欣少,而立以为嗣。封太子击於中山,三年不往来。其傅赵仓唐谏曰:"父忘子,子不可忘父,何不遣使乎?"击曰:"愿之久矣,未有所使。"仓唐对曰:"为之使,则臣请使。"击曰:"诺。"於是乃问君何所好与所嗜,曰:"君嗜晨凫,好北犬。"遂求晨凫、北犬赍行。仓唐至,曰:"北藩中山之君,有北犬、晨凫,使仓唐再拜献之。"文侯曰:"嘻!击知吾好北犬、晨凫也。"即见使者。文侯曰:"击无恙乎?"仓唐惟惟,三问而不对。文侯曰:"不对,何也?"仓唐曰:"臣闻诸侯不名君。既已赐弊邑,使得小侯国,不敢对也。"文侯曰:"中山君无恙乎?"仓唐曰:"今者之来,拜送於郊。"文侯曰:"中山君长短若何矣?"仓唐曰:"闻诸侯,比诸侯,入朝则侧者皆人臣也。臣无所比之,然则所赐之裘几能胜之矣。"文侯曰:"中山之君亦何好乎?"对曰:"好《诗》。"文侯曰:"於《诗》何好?"曰:"好《黍离》与《晨风》。"文侯曰:"《黍离》诗何哉?"对曰:"彼黍离离,彼稷之苗。行迈靡靡,中心摇摇。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求。悠悠苍天,此何人哉!"文侯曰:"怨乎?"曰:"非敢怨也,时思也。"文侯曰:"《晨风》谓何?"对曰:"《诗》云:'鴪彼晨风,郁彼北林。未见君子,忧心钦钦。如何如何?忘我实多!'此以忘我者也。"於是大悦,曰:"欲知其子,视其母;欲知其君,视其使。中山君若不贤,恶能使其使贤?"遂废太子欣,而召中山君以为嗣。
《说苑》曰:秦王以五百里地封鄢陵君,君不受,使虞且谢。秦王忿然作色,谓且曰:"亦尝见天子之怒乎?"曰:"臣未尝见也。"王曰:"天子之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!"且曰:"大王亦尝见布衣韦带之士怒乎?"王曰:"布衣韦带之士,怒则解冠徒跣,以头抢地耳,何难知者?"且曰:"此乃庸夫之怒耳。布衣之士怒,伏尸二人,流血五步!"即持其匕首起,视秦王曰:"今将是矣!"秦王变色,长跪曰:"先生就坐,寡人谕矣。"
又曰:赵王遣使者之楚,方鼓瑟而送之,诫之曰:"必如吾言!"(注事具瑟门。)
又曰:齐使淳于髡聘楚。髡为人形貌短小,楚王薄贱之,曰:"谓之齐无人耶?而使子来乎?何长也?"髡对曰:"臣无所长,要中七尺之剑,欲斩无状王!"王曰:"止。吾但戏子耳。"与髡共饮酒。
又曰:晋、楚之君为好,会苑丘之上。宋使人往之,晋、楚大夫曰:"趣以天子礼见吾君,我将见子。"使者曰:"冠虽弊,义居上;履虽新,义居下。周室虽微,诸侯未之能易也。师虽升宋城,臣犹不更臣之服也!"以诸侯礼见之。
又曰:楚使者聘齐,齐王享之梧宫。使者曰:"大哉梧乎!"王曰:"江海之鱼吞舟,大国之树必巨!"使者曰:"昔燕攻齐,遵雒路,渡济桥,焚雍门,击齐左而虚其右,王歜绝头乎杜山,公孙差格死于龙门,饮马乎淄渑,定获乎琅琊,王与太后奔乎莒,逃城阳之山。此时,梧之大小何如矣?"刁渤对曰:"使者问梧之年耶?昔荆平王为无道,加诸申氏,杀子胥父与兄,子胥被发乞食於吴,阖庐以为相,三年将兵复仇于楚,战胜乎柏举,级头百万,囊瓦奔郑,王保於随,师入郢。胥行郢都,亲射宫,临于王冢,笞其墓。若此,则梧可为拊也!"
又曰:明君之使人也,任之以事,不制之以辞。
《王逸子》曰:或问:"张骞可谓名使者欤?"曰:"周流绝域,东西数万里,其中胡貊皆知其习俗;得始大蒜、葡萄、苜蓿等。"
《语林》曰:魏武将见匈奴使,自以形陋,不足雄远国,使崔季珪代当坐,自捉刀床头座。既毕,令人问:"魏王何如?"使答曰:"魏王信雅望非常,然床头捉刀人,此乃英雄也。"魏王闻,驰遣杀此使。
《天文要集》曰:天节星,主奉使。小而明,则使中正也。
梁元帝《苏郑论》曰:汉世,衔命匈奴,困而不食者,二人而已。子卿手持汉节,卧伏冰霜;仲师固无下拜,阳绝水火。况复风生稽落,日隐龙堆,翰海飞沙,皋兰走霰,岂不酸鼻痛心?忆雒阳之宫陛,屑泣横悲;想长安之城阙,直以为臣之道义不为生,事君之节,生为义尽。岂望拔幽泉,出重仞,经长乐,抵未央?及还望塞亭,来依候火,傍观上郡,侧眺云中,虽在己之自隆,而於时之报未重。
梁刘孝仪《北使还与永丰侯书》曰:足践寒地,身犯朔风,暮宿客亭,晨炊谒舍,飘摇辛苦。迄留毡乡,杂种覃化,颇慕中国,兵传李绪之法,楼拟卫律所治。而毳幕难淹,酪浆易厌,王程有限,时反玉关。射鹿胡奴,乃共归国,刻龙汉节,还持入塞。马衔苜蓿,嘶逗故墟。人获蒲萄,归种旧里。稚子出迎,善邻相劳,倦握蟹螯,亟覆虾碗。每取朱颜,略多自醉,用此终日,亦多自娱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八十 ◎四夷部一·东夷一
○叙东夷
《尚书·尧典》曰:分命羲仲,宅嵎夷,曰旸谷。(东表之地称嵎夷。旸,明也。日出於谷而天下明。)
又《大诰》曰:武王崩,三监及淮夷叛。(三监,管、祭、商。淮夷,徐奄之属。皆叛周。)周公相成王,将黜殷命,作《大诰》。
又《蔡仲之命》曰:成王东伐淮夷,遂践奄,(成王即政,淮夷奄国又叛。王亲征之,遂灭奄而徙之。)作《成王政》。(为平淮夷徒奄之政令。)
又《费誓》曰:鲁侯命伯禽宅曲阜,徐、夷并兴,东郊不开。(徐戎淮夷并起,为寇於鲁,故东郊不开。)徂兹淮夷、徐戎并兴。(令往征此淮浦之夷、徐州之戎,并起为寇。此夷戎,帝王所羁縻统叙,故错居九州之内,秦始皇遂出之。)善<米支>乃甲胄,敿乃干,无敢不吊!备乃弓矢,锻乃戈矛,砺乃锋刃,无敢不善!
《左传·僖下》曰:杞桓公来朝,用夷礼,故曰子。(杞,先代之后,而迫於东夷,风俗杂坏,言语衣服有时而夷,故言其夷也。)
又《成公上》曰:莒子曰:"莒辟陋在夷,其孰以我为虞?"
又《襄公六》曰:杞,夏馀也,而即东夷。(行夷礼。)
又《定公下》曰:以公会齐侯于祝其,实夹谷,孔丘相。犁弥言於齐侯曰:"孔丘知礼而无勇,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,必得志焉。"(菜人,齐所灭。菜,夷也。)齐侯从之。孔丘以公退,曰:"士兵之!(以兵击菜人。)两君合好,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,(裔,远也。)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!裔不谋夏,夷不乱华。"齐侯闻之,遽辟之。(辟兵,菜兵也。)
《毛诗》云:《苕之华》,大夫闵时也。幽王之时,西戎、东夷交侵中国,师旅并起,因之以饥馑。君子闵周室之将亡,伤已逢之,故作是诗也。
又曰:《江汉》,尹吉甫美宣王也。能兴衰拨乱,命召公平淮夷。江汉浮浮,武夫滔滔。匪安匪游,淮夷来求。
《论语·子罕》曰:子欲居九夷,(马曰:九夷,东方之夷,有九种。)或曰:"陋,如之何?"子曰:"君子居之,何陋之有?"(马曰:君子所居则化。)
《后汉书》曰:《王制》云:"东方曰夷。"夷者,抵也。言仁而好生万物,抵地而出,故天性柔顺,易以道御,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。
又曰:会稽海外有东鳀人,(鳀,达奚切。)分为二十馀国。又有夷洲,及澶州。传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,将童男童女数千人,入海求蓬莱神仙不得,徐福畏诛,不敢还,遂止此洲。代代相承,有数万家人。岁时,至会稽市。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,行遭风流移至澶洲者。所在绝远,不可来往。
《竹书纪年》曰:后方即位三年,九夷来御,曰畎夷、幹夷、方夷、黄夷、白夷、赤夷、玄夷、风夷、阳夷。
又曰:后发即位元年,诸夷宾于王门。诸夷入舞。
又曰:仲丁即位于蓝夷。
《白虎通》曰:夷者,蹲也,言无礼仪。
《史系》曰:天监五年,丹阳南山得瓦物,高五尺,围四尺,上锐下平,盖如合焉。中得剑一、瓷具十数,时人莫识。沈约云:"此东夷罨盂也,葬则用之代棺。此制度卑小,则随当时矣。东夷死,则坐葬之。"武帝服其博识。
《临海水土志》曰:夷州在临海东南,去郡二千里。土地无雪霜,草木不死。四面是山,众山夷所居。山顶有越王射的,正白,乃是石也。此夷各号为王,分画土地,人民各自别异。人皆髡头穿耳,女人不穿耳。作室居,种荆为蕃鄣。土地饶沃,既生五谷,又多鱼肉。舅姑子归男女,卧息共一大床。交会之时,各不相避。能作细布,亦作班文布,刻画其内,有文章,以为饰好也。其地亦出铜、铁,惟用鹿矛以战斗耳。磨砺青石,以作矢镞、刃斧,环贯珠珰。饮食不洁。取生鱼肉,杂贮大器中,以卤之,历日月乃啖食之,以为上肴。呼民人为"弥麟",如有所召,取大空材,材十馀丈,以着中庭。又以大杵,旁舂之,闻四五里,如鼓,民人闻之,皆往驰赴会。饮食皆踞相对。凿木作器,如狶槽状,以鱼肉腥臊安中,十十五五共食之。以粟为酒,木槽贮之,用大竹筒长七寸许饮之。歌似犬嗥,以相娱乐。得人头,斫去脑,驳其面肉,留置骨,取大毛染之,以作鬓眉发编,具齿以作口,自临战斗时用之,如假面状。此是夷王所服。战得头,着首。还,於中庭建一大材,高十馀丈,以所得头差次挂之。历年不下,彰示其功。又甲家有女,乙家有男,仍委父母往就之居,与作夫妻,同牢而食。女以嫁,皆缺去前上一齿。
又曰:安家之民,悉依深山,架立屋舍於栈格上,似楼状。居处饮食,衣服被饰,与夷州民相似。父母死亡,杀犬祭之,作四方丞以盛尸。饮酒歌舞毕,仍悬着高山岩石之间,不埋土中作冢椁也。男女悉无履。今安阳罗江县民,是其子孙也。皆好猴头羹,以菜和中,以醒酒;杂五肉,臛不及之。其俗言:"宁自负人千石之粟,不愿负人猴头羹臛"。
○朝鲜
《尚书大传》曰:武王胜殷,继公子禄父,(禄父,纣之子也。)释箕子之囚。箕子不忍商之亡,走之朝鲜。(朝鲜,今乐浪郡。)武王闻之,因以朝鲜封之。箕子既受周之封,不得无臣礼,故於十二祀来朝。
《史记》曰:朝鲜。张晏注曰:朝鲜有湿水、洌水、汕水,合为洌水。疑乐浪、朝鲜,取名於此。
又曰:朝鲜王满,燕人也。自始燕时,尝略属真番、朝鲜,为置吏,筑鄣塞。秦灭燕,属辽东外徼。汉兴,为远难守,复修辽东故塞,至浿水为界,属燕。燕王卢绾反,入匈奴。满亡命,聚党千馀人,魋结蛮夷服而东走出塞,渡浿水,居秦故空地上下鄣。稍役属真番、朝鲜蛮夷,及故燕、齐亡命者王之,都王险。(王险,地名。)会孝惠、高后时,天下初定,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,保塞外蛮夷,毋使侵盗边。以闻,上许之,以故满得以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,真番、临屯皆来服属,方数千里。传子至孙右渠,所诱汉亡人滋多。又未尝入见。真番旁众国欲上书见天子,又雍阏弗通。元封二年,汉使涉河谯谕右渠,终不肯奉诏。(师古曰:谯,夷让也,才笑切。)何去至界,临浿水,使驭刺杀送何者朝鲜裨王长。(长,裨王名也。)即渡水,驰入塞,遂归报天子曰:"杀朝鲜将。"上为其名美,即不诘,拜何为辽东东部都尉。朝鲜怨何,发兵,袭攻杀何。天子募罪人击朝鲜。其秋,遣楼船将军杨仆自齐浮渤海,兵五万人,左将军荀彘出辽东,讨右渠。右渠发兵距险。天子为两将军未有利,乃使卫山因兵威往谕右渠。右渠见使者,顿首谢:"欲降,恐两将诈杀臣;今见信节,请服。"遣太子入谢,献马五千匹,及馈军粮。人众万馀,持兵渡浿水。使者及左将军疑其为变,谓太子:"已服降,宜令人毋持兵。"太子亦疑使者左将军诈杀之,遂不渡浿水,复引归。左将军破浿水上军,乃前,至城下,围其西北。楼船亦往会,居城南。右渠遂坚城守,数月未能下。左将军急击之,朝鲜大臣乃阴间使人约降楼船,往来言,尚未肯决。天子使济南太守公孙遂往征之,有便宜得以从事。遂至,以节召楼船将军,入左将军营计事,即命左将军戏下执缚楼船将军,并其军,以报天子。天子诛遂。左将军已并两军,即急击朝鲜。朝鲜相路人、韩陶、尼谿相参、将军王唊,(师古曰:相路,一人也。韩陶,二人也。尼谿相参,三也。将军王唊,四也,唊,音颊。)相与谋,使人杀朝鲜王右渠,来降。王险城未下,故右渠之大臣成已又反,复攻吏。左将军使右渠子长降、相路人子最告谕其民,诛成已。遂定朝鲜,为真番、临屯、乐浪、玄菟四郡。
《汉书·地理志》曰:玄菟、乐浪,武帝时初置,皆朝鲜、獩犭百、勾骊蛮夷。殷道衰,箕子去之朝鲜,教其民以礼义、田蚕、织作。乐浪、朝鲜,民犯禁八条:(如淳曰:有其四,其四不见。)相杀以当时偿杀;相伤者以谷偿;相盗者,男没入为其家奴,女子为婢;欲自赎者,人五十万。虽免为民,俗犹羞之,嫁娶无所仇。是以其民终不相盗,无门户之闭。妇人贞信,不淫辟。其田民饮食以边豆,都邑颇放效,吏及内郡贾人往往以杯器食。郡初取吏於辽东,吏见民无闭藏,及贾人往者,夜则为盗,俗稍益薄。今相犯禁浸多,致六十馀条。可贵哉,仁贤之化也!然东夷天性柔顺,异於三方之外,故孔子悼道之不行,乘桴浮於海,欲居九夷,有以也。
獩犭百
《魏志》曰:獩犭百国,南与辰韩、北与高勾丽、沃沮接,东穷大海。今朝鲜之东,皆其地也。户二万馀。昔箕子既适朝鲜,作八条之教,无门户之闭,而民不为盗。其后四十馀世,朝鲜侯准僣号称王,陈胜等起,略叛秦。燕、齐、赵民避地东入朝鲜数万口,燕人卫满魋结夷服,复来王之。汉武帝伐灭朝鲜,分其地为四郡。自是之后,胡汉稍别。无大君长,自汉已来,其官有侯、邑君、三老,统主下户。其耆旧自谓与勾丽同种。其人性悫愿,少嗜欲,有廉耻,不请匄。言语法俗,大抵与勾丽同,衣服异。男女衣,皆着曲领。男子系银花,广数寸,以为饰。自单单大岭以西属乐浪,以东七县,都尉主之,皆以獩为名。后省都尉,封其渠帅为侯。今不耐獩,皆其种也。其俗,同姓不婚,多忌讳。每疾病死亡,辄捐弃旧宅,更作新居。布麻蚕绵,饮食亦有俎豆。晓侯星宿,豫知年岁丰约。嫁娶丧葬之法,有似勾丽。不以珠玉为宝。常用十月节祭天,昼夜饮酒歌舞,名为"舞天"。又祭虎,以为神。其邑落相侵犯,辄相罚,责生口牛马,名之曰:"责祸"。杀人者偿死。少寇盗。能步斗,作矛长三丈,至战时,数人共持之。乐浪檀弓,出其地。其海出班鱼皮、土饶文豹。又出菓下马,汉桓时献之。正始六年,乐浪太守邓茂、带方太守弓遵,以岭东獩属高丽,兴师伐之,不耐侯等举邑降。八年,诣阙朝贡,诏:"更拜不耐獩王,居处杂在人间,四时诣郡朝谒,二郡;有军征赋调供给役使,遇之如民。"
《风俗通》曰:犭百者,谨案,《春秋传》:大犭百、小犭百。犭百者,路也,薄也。不知送往劳来,无宗庙粢盛,赋殿轻薄也。
○三韩
《后汉书》曰:韩有三种,一曰马韩,二曰辰韩,三曰弁韩。马韩在西,有五十四国,其北与乐浪、南与倭接。辰韩在东,十有二国,其地与獩犭百接。弁韩在辰韩之南,亦有十二国,其南亦与倭接。凡七十八国,大者万馀户,小者数千家,各在山海间,地合方四千馀里,东西以海为限,皆古之辰国也。马韩最大,共立其种为辰王,都目支国,尽王三韩之地。其诸国王先皆是马韩种人焉。马韩人知田蚕作绵布,出大栗如梨。有长尾鸡,尾长五尺。邑落杂居,亦无城郭。作土室,形如冢,开户在上。不知跪拜,无长幼男女之别。少纲纪,国邑虽有主师,不能相制御。其葬有棺无椁。不知骑乘牛马,不贵金宝锦罽。惟重缨珠,以缀衣为饰,及悬颈垂耳。大率皆魁头露紒,(魁头,犹科头也,谓以发{紥糸}绩成科结也。紒,音计。)布袍草履。其人壮勇,少年有筑室作力者,辄以绳贯脊皮,缒以大木,欢呼为健。善用弓盾矛橹。虽有斗争攻战,而贵相屈服。俗信鬼神,常以五月竟祭鬼神,昼夜酒食,群聚歌舞,辄数十人相随踏地为节。十月农功毕,亦如之。诸国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,号为"天君"。又立苏涂,建大木以悬铃鼓,事鬼神。其南界近倭,亦有文身者。
《魏志》曰:马韩。汉桓、灵之末,韩、獩强盛,郡县不能制,民多流入韩国。建安中,公孙康分屯右县南荒地为带方郡,遣公孙模、张敞等收集遗人,兴兵伐韩、獩,旧人稍出。是后倭、韩遂属带方。魏景初中,明帝遣带方太守刘昕、乐浪太守鲜于嗣,越海定二郡。诸韩国臣智加赐邑君印绶,其次与邑长。其俗好衣帻。下户诣郡朝谒,皆假衣帻,自服印绶,部从事。吴林以乐浪本统韩国,分割辰韩八国与乐浪。
又曰:有州胡,在马韩之西,海中大岛上。其人差短小,言语不与韩同。皆髡头,如鲜卑。但衣韦衣,有上无下。好养牛豕,乘船往来,市货韩中矣。
○辰韩(附)
《后汉书》曰:辰韩,耆老自言秦之亡人,避苦役适韩,韩割东界地与之。其名国为邦,弓为弧,贼为寇,行酒为行觞,相呼皆为徒,有似秦语,故或名之为秦韩。有城栅屋室。诸小别邑,各有渠帅,大者名臣智,次有俭侧,次有樊祗,次有杀奚,次有邑偕。(皆其官名。)土地肥美,宜五谷,知蚕桑,作缣布,乘驾牛马。嫁娶以礼,行者让路。国出铁,獩、倭、马韩并从市之。凡诸货易,皆以铁为货。俗喜歌舞,饮酒鼓瑟。儿生,欲令头扁,(扁,音补典切。)皆押之以石。
《魏志》曰:辰王,常用马韩人作之,世世相继。辰王不得自立为王,明其为流移之人,故为马韩所制也。其俗男女有别,以大鸟羽送死,其意欲使死者飞扬。其国作屋,横累木为之,有似牢狱。
○弁韩(附)
《后汉书》曰:弁韩与辰韩杂居,城郭衣服皆同,言语风俗有有异。其人形皆长大,美发,衣服洁清,而刑法严峻。其国近倭,故颇有文身者。初,朝鲜王准为卫满所破,乃将其馀种数千人走入海,攻马韩,破之,自立为韩王。准后灭绝,马韩人复自立为辰王。建武二十年,韩人廉斯人苏马諟等,诣乐浪贡献。(廉斯,邑名。諟,音是。)帝封苏马諟为汉廉斯邑君,使属乐浪郡,四时朝谒。灵帝末,韩、秽并盛,郡县不能制,百姓苦乱,多流亡入韩者。
《魏志》曰:弁辰与辰韩杂居,亦有城郭。衣服居处与辰韩同,言语法俗相似,祠祭鬼神有异。施灶皆在户西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八十一 ◎四夷部二·东夷二
○百济
《北史》曰:百济之国者,其先盖马韩之属也,出自夫馀王东明之后有仇台,笃於仁信,始立国于带方故地。汉辽东太守公孙度以女妻之,遂为东夷强国。初以百家济,因号"百济"。其国东极新罗,北接高句丽,西、南俱限大海,东西四百五十里,南北九百里。其都曰居拔城,亦曰固麻城。其外更有五方:中方曰古沙城,东方曰得安城,南方曰久知下城,西方曰刀先城,北方曰熊津城。
又曰:百济国王姓夫馀氏,号於罗瑕,百姓呼为鞬吉支,夏言并王也。王妻号於陆,夏言妃也。官有十六品,左平五人,一品达率,三十人,二品恩率,三品德率,四品杆率,五品奔率,六品已上冠饰银华将德,七品紫带施德,八品皂带固德,九品赤带季德,十品青带对德,十一品文督,十二品皆黄帝武督,十三品左军,十四品振武,十五品卷虞,十六品皆白带。自恩率以下,官无常员,各有部分。其人饮食衣服,与高丽略同。若朝拜、祭祀,其冠两箱加翅,戎事则不拜。拜谒之礼,以两手据地为礼。妇人不加粉黛,女辫发垂后,已出嫁则分为两道,盘於头上。衣似袍而袖微大。兵有弓箭刀槊,俗重骑射,兼爱坟史。有鼓、角、箜篌、筝、竽、篪、笛之乐,投壶、樗蒲、弄珠、握槊等戏,尤尚奕棋。行宋元嘉历,以建寅月为岁首。赋税以布绢丝麻及米等,量岁丰俭,差等输之。其刑罚,反叛退军及杀人者斩;盗者流,其赃两倍征之;妇犯奸,没入夫家为婢。婚娶之礼,略同华俗。父母及夫死者,三年居服,馀亲则葬讫除之。土田下湿,气候温暖,人皆山居。有巨粟。其五谷杂果菜蔬及酒醴肴馔之属,多同内地,维无驼骡羊鹅鸭。
又曰:百济国中,大姓有八族:沙氏、燕人、劦(音协。)氏、真氏、解氏、骨氏、木氏、苩氏。其俗每以四仲月祭天及五帝之神,立其始祖仇台之庙於国城,岁四祠之。
又曰:隋开皇初,百济王馀昌遣使贡方物,拜上开府带方郡公百济王。平陈之岁,战船漂至海东耽牟罗国。其船得还,经于百济,昌资送甚厚,并遣使奉表贺陈平,文帝善之。八年,昌复使长史王辩那来献方物,属兴辽东之役,奉表请为军导。高丽颇知其事,兵侵其境。大业七年,帝亲征高丽,其王馀璋使国智牟来请军期,帝遣尚书起居郎席律诣彼与相知。明年,六军度辽,馀璋亦严兵於境,声言助军,实持两端。寻与新罗有隙,每相战争。十年,复遣使朝贡。后天下乱,使命遂绝。
《南史》曰:晋义熙十三年,以百济王馀映为使持节都督百济诸军事镇东将军百济王。宋元嘉二年,诏兼谒者闾丘恩子兼副谒者丁敬子往宣旨慰劳。其后每岁遣使奉表献方物。二十七年,上表求《易林》、《杂占》、腰弩,文帝并与之。梁天监中,进号征东大将军。寻为高丽所破,衰弱累年,迁居南韩地。普通二年,王馀隆上表,陈累破高丽,今始与百济通好,更为强国。五年,隆死,诏以其子明为百济王。所都城曰固麻,谓邑曰担鲁,如中国之言郡县也。其国有二十二担鲁,皆以子弟宗族分据之。其人形长,衣服洁净。其国近倭,颇有文身者。言语、服章略与高丽同。呼帽曰冠,襦曰复衫,裤曰裈。其言参诸夏,亦秦韩之遗俗云。中大通七年,累遣使献方物,并请《涅槃》等经义、《毛诗》博士并工匠、画师等,并给之。太清三年,遣使贡献,及至,见城阙荒毁,并号恸涕泣。侯景怒,囚执之。景平,乃得还国。
《唐书》曰:百济国王所居有东西两城,所置内官,曰内臣佐平掌宣纳事,内头佐平掌库藏事,内法佐平掌礼仪事,卫士佐平掌宿卫兵事,朝廷佐平掌刑狱事,兵官佐平掌在外兵马事。其用法,叛逆者死,籍没其家;杀人者,以奴婢三人赎罪;官人受财及盗者,三倍追赃,乃终身禁锢。凡诸赋税及风土所产,多与高丽同。其王服大袖紫袍。青锦裤、乌罗冠,金花为饰,素皮带、乌革履;官人尽绯为衣,银花饰冠;庶人不得衣绯紫。岁时伏腊,同於中国。其书籍有五经、子、史。又表疏并依中华之法。其国西南海中有三岛,其上出黄漆树,似小榎而树大,六月取其汁,漆器物,色如黄金,其光自夺目。
又曰:武德四年,百济王扶馀璋遣使来献果下马。七年,又遣大臣奉表朝贡。高祖嘉其诚款,遣使就册封为带方郡王。百济王自此岁遣朝贡,高祖劳抚甚厚,因讼高丽闭其道路,不许来通中国,诏遣朱子奢往和之。又与新罗世为仇敌,数相侵伐。贞观元年,太宗赐其玉玺书,令即停兵革,璋因遣使奉表陈谢。虽外称顺命,内实相仇如故。十一年,遣使来朝,献铁甲雕斧。太宗优劳之,赐彩帛、锦袍等。
又曰:贞观十六年,百济王义慈兴兵伐新罗四十馀城;又与高丽和亲通好,谋欲取党项城,以绝新罗入朝之道。新罗遣使告急请救。太宗遣司农丞相里玄奖赍书告谕两蕃,示以祸福。及太宗亲征高丽,百济怀贰,乘虚袭破新罗七城。二十二年,又破其十馀城。数年之中,朝贡遂绝。高宗嗣位,始遣使朝贡。六年,新罗王金春秋上表,称百济与高丽、靺鞨侵其北界,已没三十馀城。显庆五年,命左卫大将军苏定方统兵讨之,大破其国,虏义慈及太子隆、小王孝演、伪将五十八人等,送於京师,上责而宥之。其国旧分为五部,统郡三十七、城二百、户七十六万,至是乃以其地分置熊津、马韩、东明等五都督府,各统州县,立其酋渠为都督、刺史及县令,命右卫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,总兵以镇之。
又曰:百济王义慈事亲以孝行闻,友于兄弟,时人号"东海曾闵"。及至京,数日疾卒,赠金紫光禄大夫卫尉卿,特许其旧臣赴哭送,就孙皓、陈叔宝墓侧葬之。
○夫馀
《后汉书》曰:夫馀国在玄菟北千里,南与高句丽、东与挹娄、西与鲜卑接,北有弱水,地方二千里,本獩地也。初,北夷橐离国王出行,其侍儿於后妊身,王遂欲杀之。侍儿曰:"前见天上有气,如大鸡子,来降我,因以有身。"王囚之,后遂生男。王令置於豕牢,豕以口气嘘之,不死,复徙於马栏,马亦如之。以为神,乃听母收养,名曰东明。东明长而善射。王忌其猛,欲杀之。东明奔走,南至掩氵虒(音斯。)水,以弓击水,鱼鳖皆聚浮水上,东明乘之得度,因至夫馀而王之焉。於东夷之域,最为平敞,土宜五谷,出名马、赤玉、貂豽、大珠如酸枣。以员栅为城,有宫室、仓库、牢狱。其人粗大强勇而谨厚,不为寇钞。以弓矛为兵。以六畜名官,有马加、牛加、狗加。其邑落皆主属诸加。食饮用俎豆,会同、拜爵、洗爵,揖让外降。以腊月祭天,大会连日,饮食歌舞,名曰迎鼓。是时断刑狱,解囚徒。有军事亦祭天,杀牛,以蹄占其吉凶。行人无昼夜,好歌吟,音声不绝。其俗用刑严急,被诛者,皆没其家人为奴婢;盗一责十二;男女淫皆杀之;尤恶妒妇,既杀复尸於山上。兄死妻嫂,死则有椁无棺。杀人殉葬,多者以百数。其王葬用玉匣,汉朝常预以王匣付玄菟,郡王死则迎取以葬焉。建武二十五年,夫馀王遣使奉贡,光武厚报答之,於是使命岁通。至安帝永初五年,夫馀王始将步骑七八千人寇钞乐浪,杀伤吏人,后复归附。永宁元年,乃遣嗣子尉仇台诣阙贡献,天子赐尉仇台印绶金彩。顺帝永和元年,其王来朝京师,帝作黄门鼓吹角抵戏以遣之。桓帝时亦朝贡。献帝时求属辽东云。
《魏志》曰:夫馀本属玄菟。其俗:有敌,诸加自战,下户俱担粮饮食之;其死,夏月皆用冰,有椁无棺,停丧五月,以久为荣;其居丧,男女皆纯白,妇人着布衣而去环珮,大体与中国相类。汉未,公孙度雄张海东,威服东夷,夫馀王尉仇台更属辽东。时句丽、鲜卑强,度以夫馀在二虏之间,妻以宗女。正始中,幽州刺史毌丘俭讨句丽,遣玄菟太守王颀诣夫馀,王位居遣犬加郊迎,供军粮。旧夫馀俗:水旱不调五谷不熟,辄归咎於王,或言当易,或言当杀。其印文言"濊王之印",国有故城名濊城,盖本濊貊之地,而夫馀王其中,自谓亡人,抑有以也。
《晋书》曰:夫馀国,至太康六年为慕容廆所袭破,其王依虑自杀,子弟走保沃沮。武帝以何龛为护东夷校尉。明年,夫馀后王依罗遣使诣龛,求率见人还复旧国,遣督邮贾沈以送之,尔后每为廆掠。其种人卖於中国,帝又以官物赎还。禁市夫馀之口。自后无闻。
○新罗
《秦书》曰:符坚建元十八年,新罗国王楼寒遣使卫头献美女。国在百济东,其人多美发,发长丈馀。
又曰:符坚时,新罗国王楼寒遣使卫头朝贡。坚曰:"卿言海东之事,与古不同,何也?"答曰:"亦犹中国,时代变革,名号改易。"
《南史》曰:"新罗,魏时曰新卢,宋时曰新罗,或曰斯罗。其国小,不能自通使聘。梁普通二年,王姓募名秦始,使使随百济奉献方物。其俗呼城曰健牟罗,其邑在内曰啄评,在外曰邑勒,亦中国之言郡县也。国有六家啄评,五十邑勒。邑勒土地肥美,宜植五谷,多桑麻,作缣布,服牛乘马,男女有别。其官名有子贲旱支。壹旱支、齐旱支、谒旱支、壹吉支、奇贝旱支。其冠曰遗子,礼襦曰尉解,裤曰柯半,靴曰洗。其拜其行与高丽相类。无文字,刻木为信,语言待百济而后通焉。
《北史》曰:新罗者,其先本辰韩种也。辰韩始有六国,后稍分为十二,新罗则(先本辰韩种也,辰韩始一也。)其一也,或称魏。将毌丘俭讨高丽,破之,奔沃沮,其后复归故国,有留者遂为新罗,亦曰斯卢。其人杂,有华夏、高丽、百济之属,兼有沃沮、不耐、韩獩之地。其王本百济人,自海逃入新罗,遂王其国。初附庸百济,百济征高丽,不堪戎役,后相率归之,遂致强盛。因袭百济,附庸於迦罗国焉。
又曰:新罗王真平,以隋开皇十四年,遣使贡方物,文帝拜真平上开府乐浪郡公新罗王。其官有十七等,一曰伊罚干,贵如相国,次伊尺干,次迎干,破弥幹,次大阿尺幹,次阿尺干,次乙吉干,次涉咄干,次及伏干,次大奈摩干,次奈摩干,次大舍,次小舍,次吉士,次大乌,次小乌,次造位,外有郡县。其文字、甲兵同於中国。选壮健者悉入军,烽戍逻俱有屯管部伍。风俗刑政衣服略与高丽、百济同。每月旦相贺,王设宴会,班赍群官,其日拜日月神主。八月十五日设乐,令官人射,赏以马布。其有大事,则聚群官,详议定之。服色尚画素,妇人辫发绕头,以新彩及珠为饰。婚嫁礼惟酒食而已,轻重随贫富。死有棺敛葬送,起坟陵。王及父母妻子丧,居服一年。田甚良沃,水陆兼种。其五谷果菜鸟兽物产略与华同。大业以来,岁遣朝贡。
《唐书》曰:新罗王所居曰金城,周七八里,卫兵三千人,设师子队,文武官凡有十七等。武德四年,其王金真平遣使朝贡,高祖遣使,赐以玺书及画屏风、锦彩。自此朝贡不绝。其食器用柳箱,亦以铜及瓦。国多金、朴两姓,异姓不为婚。
又曰:贞观五年,新罗遣使献女乐二人,皆须发美色。太宗谓侍臣曰:"朕闻声色之娱不如好德,且山川阻远,怀土可知。近日林邑献白鹦鹉,尚解思乡,诉请还国,鸟犹如此,况人情乎?但悯其远来,思恋亲戚,宜付使者,听其还家。
又曰:新罗王金真平安卒,无子,立其女善德为王。贞观九年,遣使册命善德为乐浪郡王。新罗王十七年,遣使上言:"高丽、百济累相攻袭,亡失数十城,两国连兵,意在灭臣社稷。谨遣陪臣归命大国,乞偏师救助。"后太宗将亲伐高丽,诏新罗纂集士马应接大军。新罗遣大臣领兵五万入高丽南界,攻水口城,降之。
又曰:新罗王善德卒,立其妹真德为王。贞观二十二年,真德遣其弟国相伊赞子金春秋及其子文正来朝。春秋请诣国学观释奠及讲论,太宗因赐以所制温汤及晋碑。并新撰《晋书》将归国。
又曰:永徽元年,新罗王真德大破百济之众,遣其弟子法敏以闻。真德乃织锦作五言《太平颂》以献,其词曰:"大唐开洪业,巍巍皇猷昌。止戈戎衣定,修文继百王。统天崇雨施,理物体含章。深仁谐日月,抚运迈陶唐。幡旗何赫赫,征鼓何锽锽。外夷违命者,剪覆被天殃。淳风凝幽显,遐迩竟呈祥。上时和玉烛,七耀巡万方。维岳降宰辅,帝任忠与良。五三成一德,昭我家大唐。"帝嘉之,拜法敏为太府卿。
又曰:永徽六年,百济与高丽、靺鞨率兵侵新罗北界,其王春秋遣使上表求救。显庆五年,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熊津道大总管,统水陆十万,仍令春秋为嵎夷道行军总管,与定方讨平日济,俘其王扶馀义慈来献。自是新罗渐有高丽、百济之地,其界益大,西至于海。
又曰:龙朔三年,诏以新罗国为鸡林州都督,授其王金法敏为鸡林都督。法敏卒,其子政明嗣位。垂拱二年,遣使来朝,因请《唐礼》一部,并杂文章。则天令写《吉凶要礼》,并於《文馆词林》采其词涉规诫者,勒成五十卷以赐之。
又曰:开元二十五年,新罗王兴光卒。玄宗遣左赞善大夫邢璹往吊祭,并册其子承庆为新罗王。璹将发,上制诗序,太子以下及百寮咸赋诗以送之,谓璹曰:"新罗,号君子之国,颇知书记,有类中华。以卿涉学,善於讲论,故选充此使。到彼宜阐扬经典,使知大国儒教之盛。"又闻其人多善弈棋,亦令善棋人率府兵曹杨季膺为之副。璹等至彼,大为蕃人所敬。其国棋者皆季膺之下,於是厚赂璹等金宝及药物。
又曰:大历七年,新罗王金乾运遣使金标石来贺正。八年,又遣使献金银牛、黄鱼、牙绸、朝霞绸等。
又曰:元和三年,新罗王金重兴遣使金力奇来朝。力奇上言:"贞元十六年,奉诏册臣故主金俊邕为新罗王。母申氏为大妃,妻朴氏为王妃。册使韦丹至中路而知俊邕薨,其册却回在中书省。今臣还国,伏请授臣以归。"敕金俊邕等册,宜令鸿胪寺於中书省受领,至寺宣授与金力奇,令奉归国。仍赐其叔彦升门戟,令本国准例给与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八十二 ◎四夷部三·东夷三
○倭
《后汉书》曰:倭在韩东南大海中,依山岛为居,凡百馀国。武帝灭朝鲜,使驿通於汉者三十许国。倭王居邪马台国,乐浪郡徼去其国万二千里,其地大较在会稽、东冶,与朱崖、儋耳相近,故其俗多同。土宜禾稻麻纻蚕桑,知识绩为缣布,出白珠、青玉。其山有丹,土气温暖,冬夏生菜茹,无牛、马、虎、豹、羊、鹊。其兵有矛楯木弓竹矢,或以骨为镞。男子皆黥面文身,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。其男衣皆横幅,结束相连;女人被发,屈紒衣如单被,贯头而着之,并以丹朱坋身,(《说文》曰:坋,尘也。音蒲顿切。)如中国之用粉也。有城栅屋宇,父母兄弟异处,惟会同男女无别。饮食以手,而用笾豆。俗皆徒跣,以蹲踞为恭敬。其人性嗜酒,多寿考,至百馀岁者甚众。国多女子,大人皆有四五妻,其馀或两或三,女人不淫不妒。又,俗不盗窃,少争讼。犯法者没其妻子,重者灭其门族。其死者,停丧十馀日,家人哭泣,不进酒食,而等类就歌舞为乐。灼骨以为卜,用决吉凶。行来渡海,令一人不栉沐、不食肉、不近妇人,名曰持衰。若在涂吉利,则雇以财物;如病疾遭害,以为持衰不谨,便共杀之。
《魏志》曰:倭国在带方东南大海中,依山岛为国,旧百馀小国。汉时有朝见者,今令使译所通共三十国。从带方至倭,循海岸水行,历韩国,从乍南乍东到其北岸拘耶韩国七千馀里,至对马国户千馀。其大官曰卑狗,副曰卑奴母离。所居绝岛方四百馀里,地多山林,无良田,食海物自活,乘船南北市籴。又南渡一海一千里,名曰瀚海,至一大国,置官与对马同,地方三百里,多竹木丛林,有三千许家,亦有田地。耕田不足食,亦行市籴。又渡海千馀里,至未卢国,户四千,滨山海居,人善捕鱼,水无深浅皆能沉没取之。东南陆行五百里,到伊都国,官曰尔支,副曰泄谟觚、柄渠觚,有千馀户,世有王,皆统属女王。带方使往来常止住。又东南至奴国百里,置官曰先马觚,副曰卑奴母离,有二万馀户。又东行百里,至不弥国,户千馀,置官曰多模,副曰卑奴母离。又南水行二十日,至於投马国,户五万,置官曰弥弥,副曰弥弥那利。又南水行十日,陆行一月,至耶马台国,户七万,女王之所都,其置官曰伊支马,次曰弥马叔,次曰弥马获支,次曰奴佳鞮,其属小国有二十一,皆统之女王。之南又有狗奴国,男子为王,其官曰狗石智卑。狗者,不属女王也。自带方至女国万二千馀里,其俗,男子无大小皆黥面文身。闻其旧语,自谓太伯之后;又云自上古以来,其使诣中国,草传辞说事。或蹲或跪,两手据地,谓之恭敬。其呼应声曰噫噫,如然诺矣。
又曰:倭国本以男子为王。汉灵帝光和中,倭国乱,相攻伐无定,乃立一女子为王,名卑弥呼。事鬼道,能惑众。自谓年已长大,无夫婿,有男弟佐治国,以婢千人自侍,惟有男子一人给饮食,传辞出入。其居处,宫室楼观城栅,守卫严峻。景初三年,公孙渊死,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言带方郡,求诣天子朝见,太守刘夏送诣京师。难升米致所献男生口四人、女生口六人、班布二匹。诏书赐以杂锦采七种五尺,刀二口,铜镜百枚,真珠、铅丹之属,付使还;又封下倭王印绶。女王死,大作冢,殉葬者百馀人。更立男王,国中不伏,更相杀数千人。於是复更立卑弥呼宗女台举,年十三,为王,国中遂定。其倭国之东,渡海千里,复有国,皆倭种也。又有朱儒国,在其南,人长三四尺。去倭国四千馀里,又有裸国。墨齿国,复在其南,船行可一年至。
《南史》曰:倭国风俗不淫,男女皆露髻。富贵者以锦绣杂采为帽,似中国胡公头。晋安帝时,有倭王赞遣使朝贡。宋武帝永初二年,诏曰:"倭王赞远诚宜甄,可赐除授。"文帝元嘉二年,赞又遣使奉表献方物。赞死,弟珍立,遣使贡献,自称使持节都督倭、百济、新罗、任那、秦韩六国诸军事、安东大将军、倭国王,诏除安东将军、倭国王。珍又求除正倭洧等十三人平西征虏冠军号,诏并听之。自此朝贡不绝。至顺帝升明二年,倭王武遣使上表言:"自昔祖祢躬擐甲胄,跋涉山川,不遑宁处,东征毛人五十五国,西服众夷六十六国,陵平海北九十五国,王道融泰,廓士遐畿,累叶朝宗,不愆于岁。道过百济,装饰船舫,而句丽无道,图欲见吞。臣亡考济,方欲大举,奄丧父兄,使垂成之功,不获一篑。今欲练兵,申父兄之志,窃自假开府仪三司,其馀咸各假授,以劝忠节。"诏除武使持节督倭、新罗、任那、加罗、秦韩六国诸军事、安东大将军、倭国王。至齐建元中,及梁武帝时,并来朝贡。
《北史》曰:隋开皇二十年,倭王姓何每,字多利思比孤,号河辈鸡弥,遣使诣阙。上令所司访其风俗,使者言:"倭王以天为兄,以日为弟,天明时出听政,跏趺坐,日出便停,理务,云'委我弟'。文帝曰:"此大无义理。"於是训令改之。王妻姓鸡弥没官,有女六七百人,名太子为利歌弥多弗利。
又曰:倭国内官有十二等:一曰大德,次小德,次大仁,次小仁,次大义,次小义,次大礼,次小礼,次大智,次小智,次大信,次小信,员无定数。有军尼一百二十人,犹中国牧宰。八十户置一伊尼翼,如今里长也。十伊尼翼属一军尼。
又曰:倭国男子服饰,衣裙襦,其袖微小,履如屦形,漆其上,系之脚。人庶多跣足。不得用金银为饰,故时衣横幅,结束相连,而无缝头,亦无冠,但垂发於两耳上。至隋时,王始制冠,以锦彩为之,以金银镂花为饰。妇人束发於后,亦衣裙襦,裳皆有襈。纤竹聚以为梳,编草为荐,杂皮为,裘,缘以杂文皮。
又曰:倭国兵有弓矢、斧,漆皮为甲,骨为矢镝。虽有兵,无征战。其王朝会必陈设仪仗。其国乐户,户可十万。俗杀人、强盗、及奸皆死;盗者计赃酬物,无财者没身为奴,自馀轻重或流或杖。每讯冤狱,不承引者,以木压膝;或置小石於沸汤中,令所竞者探之,云理曲者即手烂;或置蛇瓮中令取之,云曲者即螫手。人颇恬静,罕争讼,少盗贼。乐有五弦琴笛。男女多黥面、文身。没水捕鱼。无文字,惟刻木结绳。后於百济求得佛经,始有文字。知卜筮,尤信巫觋。每至正月一日,必射戏、饮酒。其馀节略与华同。好棋博、握槊、樗蒲之戏。气候温暖,草木冬青,土地膏腴,水多陆少。以小环挂鸬鹚项,令入水捕鱼,日得百馀头。俗无盘俎,藉以槲叶。性质直,有雅风。女多男少,婚嫁不取同姓,男女相悦者即为婚。妇入夫家,必先跨火,乃与夫相见。妇人不淫妒。死者敛以棺椁,亲宾就尸歌舞,姜子兄弟以白布制服。贵人三年殡,庶人卜日而瘗。及葬,置尸船上,陆地牵之,或以小舆。
又曰:倭国有阿苏山,其石无故火起接天者,俗以为异,因行祷祭。有如意宝珠,其色青,大如鸡卵,夜则有光。新罗、百济皆以倭为大国,多珍物,并仰之,恒通使往来。
又曰:隋大业三年,倭国王多利思比孤遣朝贡。使者曰:"闻海西菩萨天子重兴佛法",国书曰:"日出处天子,致书日没处天子,无恙"云云。帝览不悦,谓鸿胪卿曰:"夷书有无礼者,勿复以闻。"明年,上遣文林郎裴世清使倭国。王遣小德何辈台,从数百人,设仪仗,鸣鼓角来迎。后十日,又遣大礼歌多毗,从三百馀骑刺郊劳。既至彼都,其王与世清来贡万物。此后遂绝。
《唐书》曰:倭国土风颇类新罗。贞观五年,遣使献方物。太宗矜其道远,敕所司无令岁贡。又遣新州刺史高袁仁持节往抚之。袁仁无绥远之才,与王子争礼,不宣朝命而还。至二十二年,又附新罗,奉表以通起居。
○日本国
《唐书》曰:日本国者,倭国之别种也。以其国在日边,故以日本为名。或云:倭国自恶其名不雅,改为日本;或云:日本旧小国,并倭国之地。其人入朝者,多自矜大,不以实对,故中国疑焉。
又云:其国界东西南北皆数千里,西界、南界咸至大海,东界、北界有大山为限,山外即毛人之国。长安三年,其大臣朝臣真人来贡方物。朝臣真人者,犹中国户部尚书。冠进德冠,其顶为花,分而四散;身服紫袍,以锦为腰带。真人好读经史、解属文,容止温雅。则天宴之於麟德殿,授司膳卿,放还本国。
又曰:开元初,日本国遣使来朝,因请儒士授经。诏四门助教赵玄默就鸿胪寺教之。乃遗玄默阔幅布,以为束修之礼,题云"白龟元年",调布人亦疑其伪为此题。所得锡赍,尽市文籍,泛海而还。其偏使朝臣仲满,慕中国之风,因留不去,改姓名为朝衡,仕历左补阙。仪王友衡,留京师五十年,好书籍,放归乡,逗留不去。
又曰:贞元二十一年,日本国遣使来朝,留学生橘免势、学问僧空海。元和元年朝贡,使判官高阶真人上言:"前件学生艺业稍成,愿归本国,便请与臣同归。"从之。开成四年,又遣使朝贡。
《南海经》曰:南倭、北倭属倭国,在带方东大海中,以女为王。其俗零结衣服,无针功,以丹朱涂身,不妒忌,一男子数十妇。
○纻屿人
《外国记》曰:周详泛海,落纻屿。上多纻,有三千馀家,云是徐福僮男之后,风俗似吴人。
○虾夷国
《唐书》曰:虾夷国,海岛中小国也。其吏须长四尺。尤善弓矢,插箭於首,令人戴觚而立,数十步射之,无不中者。显庆四年十月,随倭国使入朝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八十三 ◎四夷部四·东夷四
○高句丽
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高句骊国,节於饮食,而好治宫室。其俗淫,皆洁净自喜,夜辄男女群聚为倡乐。
《魏略》曰:高句丽国,在辽东之东千里。其王都於丸都之下,地方二千里,户三万。多山林,无源泽,其国贫俭土着。为宫室宗庙,祠灵星社稷。其俗吉凶喜寇抄。其国置官,有相加军卢、沛者、古邹加,尊卑各有等。本捐奴部为王,稍微弱,今桂娄部代之。大家不田作,下户给赋税,如奴。俗好歌舞。其人自喜跪拜申一脚,与夫馀异,行步皆走。又以十月会祭天,名曰东盟。有军事亦祭天,杀牛观蹄,以占吉凶。大加着帻,如帻无后;其小加着折风,形台弁。无牢狱,有罪者即会加评议,便杀之,没入妻子为奴婢;盗一责十二。婚姻之法,女家作小屋於大屋之后,名为婿屋,婿暮至女家户外,自名跪拜,乞得就女宿,女家听之,至生子,乃将妇归。其俗淫,多相奔诱。其死葬有椁无棺,停丧百日。好厚葬,积石为封,列种松柏。兄死,亦报嫂。俗有气力,便弓矢、刀矛,有铠,习战。又有小水犭百,俗出好弓,其马小,便登山。夫馀不能臣也,沃沮、东秽皆属之。其国都依大水而居。王莽时,发句丽以伐胡,不欲行,亡出塞,为寇害。莽更名为下句丽。
《后魏书》:高句丽者,出於夫馀。自言先祖朱蒙,母河伯女,夫馀王闭於室中,为日所照,引身避之,日影又逐,既而有孕,生一卵,大如五升。夫馀王弃之,与豕,豕不食;弃之於路,牛马避之;又弃之野,众鸟以毛茹之。夫馀王剖之,不能破,遂还其母。其母以物裹之,置於暖处,有一男破壳而出。及其长也,字之曰朱蒙。其俗言朱蒙者,善射也。夫馀国人以朱蒙非人所生,将有异志,请除之。王不听,命之养马。朱蒙每私试,知其善恶,骏者减食令瘦,驽者善养令肥。夫余王以肥者自乘,以瘦者给朱蒙。后狩于田,以朱蒙善射,射给以一矢。朱蒙虽一矢,殪兽甚多。夫馀之臣又谋杀之。朱蒙母阴知,以告朱蒙。朱蒙与乌馀二人弃夫馀东南走。中道遇一大水,欲济无梁,夫馀人追之甚急。朱蒙告水曰:"我是日子,河伯外孙。今日逃走,追兵垂及,如何得济?"於是鱼鳖并浮,为之成桥。朱蒙得度,鱼鳖乃解,追骑不得度。朱蒙至普述水,遇见三人,其一人衣着麻,一人着纳衣,一人着水藻衣,与朱蒙至纥升骨城,遂居焉。号曰高句丽,因以高为氏焉。
《北史》曰:朱蒙,在夫馀时,其妻怀孕,朱蒙逃后生子。始闾谐,及长,知朱蒙为国王,即与母亡归之,名曰闾达,委之国事。朱蒙死,至孙莫来立,乃并夫馀。汉武帝元封四年,灭朝鲜,置玄菟郡,以高句丽为县以属之。汉时,赐之衣帻、朝服、鼓吹,常从玄菟郡受之。后稍骄,不复诣郡,但於东界筑小城受之,遂名此城为帻沟娄。沟娄者,句丽城名也。
又曰:公孙度之雄海东也,高句丽伯固与之通好。伯固死,伊夷模立。伊夷摸数寇辽东,建安中,公孙康出军击之,大破其国,焚烧邑落。伊夷模更作新国於九都山下。
又曰:高句丽伊夷模死,其子位宫立。始,位宫曾祖宫,生而目开能视,国人恶之。及长,凶虐,国以破残。及位宫生,亦能视人。高丽呼相似为位,以为似其曾祖宫,故名位宫。亦有勇力,便鞍马,善射猎。魏正始中,位宫寇辽西。安平五年,幽州刺史毌丘俭将万人,出玄菟讨位宫,大战於沸流,败走。俭追至赪岘,悬车束马登丸都山,屠其所都。位宫单将妻子远窜。六年,俭复讨之,位宫轻将诸加奔伏沃沮。俭使将军王颀追之,绝沃沮千馀里,到肃慎南界,刻石纪功。又刊九都山铭不耐城而还。
又曰:后魏太武帝时,高丽王钊曾孙琏始遣使者诣安东,奉表贡方物,并请国讳。太武嘉其诚款,诏下帝系名讳於其国,使员外散骑侍郎李敖拜琏为都督辽海诸军事、高句丽王。敖至其所居平壤城,访其方事,云去辽东一千余里至栅城,南至小海,北至旧夫馀,人户三倍於前。后魏时,贡使相寻,岁致黄金二百斤、白银四百斤。
又曰:后魏文明太后以献文六宫未备,敕琏令荐其女。琏奉表云:"女已出,求以弟女应旨。"朝廷许焉。会献文崩,乃止。
又曰:后魏太和十五年,琏死,其孙云立,复赐以衣冠服物车旗之饰。自此岁常贡献。至大统十年,其王成遣使至西魏朝贡。及齐受东魏之禅,又朝于齐文宣,加成使持节侍中、骠骑大将军,高丽王如故。
又曰:北齐天保三年,文宣至营州,使博陵崔柳使于高丽。求魏末流人。敕柳曰:"若不从者,以便宜从事!"及至,不见许。柳张目叱之,拳击成,坠於床下,成左右雀息不敢动,乃谢服。柳以五千户反命。
又曰:高句丽东至新罗,西度辽二千里,南接百济,北邻靺鞨一千馀里。人皆土着,随山谷而居,衣布帛及皮。土田薄瘠,蚕农不足以自供,故其人节饮食。其王好修宫室,都平壤城,亦曰长安城。其城随山屈曲,南临浿水。城内惟积仓储器备,寇至方入固守,王别为宅於其侧,不常居之。其外复有国内城及汉城,亦别都也,其国中呼为三京。复有辽东、玄菟等数十城,皆置官司,以相统摄焉。其置官有大对卢已下凡十二等分,掌内外事。复有内评五部褥萨,人皆头着折风,形如弁,士人加插二鸟羽。贵者其冠曰苏骨多,用紫罗为之,饰以金银。服大袖衫、大口裤、素皮带、黄革履。妇人裙襦加襈。书有五经、三史、《三国志》、《晋阳秋》。兵器与中国略同。及春秋校猎,王亲临之。税布五匹、谷五石。游人则三年一税,十人共细布一匹。其刑法峻,罕有犯者。乐有五弦琴、筝、筚篥、横吹、萧、鼓之属,吹芦以和曲。每年初,聚戏浿水上,王乘腰舆,列羽仪观之。事毕,王以衣入水,分为左右二部,以水石相溅掷,喧呼驰逐,再三而止。性多诡伏,言辞鄙秽,不简亲疏,父子同川浴,共室寝。好歌舞。常以十月祭天,其公会,衣服皆锦绣,金银以为饰。好蹲踞,食用俎豆。出三尺马,云本朱蒙所乘马种,即果下也。风俗尚淫,不以为愧。俗多游女,夫无常人,夜则男女群聚而戏,无有贵贱之节。有婚嫁取,男女相悦即为之。男家送猪、酒而已,无财聘之礼;或有受财者,人共耻之,以为卖婢。死者殡在屋内,殡三年,择吉日而葬。居父母及夫丧皆三年,兄弟三月。初终哭泣,葬则鼓舞作乐以送之,埋讫,取死者生时玩好车马置墓侧,会葬者争取而去。
又曰:隋开皇中,高丽王元率靺鞨万馀骑寇辽东西,营州总管韦世冲击走之。帝大怒,命汉王谅为元帅,总水陆讨之,下诏黜其爵位。元亦惶惧,遣使谢罪,上表称"辽东粪土臣元"云云。上於是罢兵,待之如初,元亦岁遣朝贡。炀帝嗣位,天下全盛,高昌王、突厥启人可汗并亲诣阙贡献。於是征元入朝,元惧,蕃礼颇阙。大业七年,帝将讨元罪,车驾度辽水,止营於辽东。又敕诸将:高丽若降,即宜抚纳,不得纵兵入城。城陷,贼辄言降。诸将奉旨,不敢赴机,每先驰奏,比报,贼守御亦备,复出拒战,如此者三。帝不悟,由是食尽师老,转输不继,诸军多败绩,於是班师。
又曰:隋大业九年,炀帝复亲征高丽。敕诸军以便宜从事。诸将分道攻城。贼势日蹙。会杨玄感作乱,帝大惧,即日六军并还。十年,发天下兵,会贼盗蜂起,所在阻绝,军多失期。至辽水,高丽亦困弊,遣使乞降。帝许之,顿怀远镇受其降,仍以俘囚军实归至京师。
《南史》曰:高丽本有五族,有消奴部、绝奴部、慎奴部、灌奴部、桂娄部。本消奴部为王,微弱,桂娄部代之。其置官,有对卢则不置沛者,有沛者则不置对卢焉。晋安帝义熙九年,高翼奉表献赭白马。宋元嘉十五年,冯弘为魏所攻败,奔高丽北丰城,表求迎接。文帝遣使王白驹、赵次兴迎之,并令高丽资遣。琏不欲弘南,乃遣将孙漱、高仇等袭杀之。白驹等率所领七千馀人生擒漱,杀仇等二十人。十六年,文帝欲侵魏,诏琏献马八百匹。大明二年,又献肃慎矢及楛矢、石砮。历齐、梁,并授爵位,遣使奉表献方物不绝。
《唐书》曰:高丽者,出自扶馀之别种。其国都於平壤城,即汉乐浪郡之故地,在京师东五千一百里。其官大者号大对卢,比一品,总知国事。三年一代,若称职者,不拘年限。交替之日,或不相祗服,皆勒兵相攻,胜者为之。其王但闭宫自守,不能制御。次曰太大兄,比正二品。对卢以下,官总十二级。外置州县六十馀城,大城置傉萨一人,比都督。诸城置道使,比刺史。其下各有僚佐,分掌曹事。衣裳服饰,惟王五彩,以白罗为冠,白皮小带,其冠及带咸以金饰。官之贵者,则青罗为冠,次以绯罗,插二鸟羽及金银为饰。衫筒袖,裤大口,白韦带,黄革履。国人衣褐戴弁,妇人首加巾帼。好围棋、投壶之戏,人能蹴鞠。食用笾豆簠簋樽俎罍洗,颇有箕子之遗风。其所居必依山谷,皆以茅草葺舍,惟佛寺神庙及王宫官府乃用瓦。其俗贫窭者多冬月皆作长坑,下燃火,温以取暖;种田、养蚕略同中国。城东有大穴,名神隧,皆以十月王自祭之。俗爱书籍,至於衡门厮养之家,各於街衢造大屋,谓之局堂,子弟未婚之前,昼夜於此读书、习射。
又曰:武德二年,高丽王建武遣使来朝。四年,又遣使朝贡。高祖感隋末战士多陷其地,五年赐建书云:"在此所有高丽人等,已令追括寻即遣送;彼处有此国人者,王可放还,务尽绥育之方,共弘仁恕之道。"於是建武悉搜括华人,以礼宾送,前后至者万数,高祖大喜。七年,遣使往册建武为上柱国、辽东郡王、高丽王,仍将天尊像及道士往彼,为之讲《老子》,其王及道俗等观听者数千人。贞观二年,破突厥颉利可汗,建武遣使奉贺,并上封域图。五年,诏遣广州都督府司马长孙师往,收瘗隋时战亡骸骨,毁高丽所立京观。
又曰:贞观十六年,高丽西部大人盖苏文有罪,其王建武议欲诛之。苏文乃召部兵於城南,云将校阅,诸大臣皆来临视,苏文勒兵尽杀之。因驰入王宫,杀建武,立其弟大阳子臧为王,自立为莫离支,犹中国兵部尚书兼中书令之职也,自是专国政。苏文姓泉氏,须面甚伟,形体魁杰,身佩五刀,左右莫敢仰视。恒令其属官俯伏於地,践之上马,下亦如之。出必先布队仗,导者长呼,以辟行人,百姓畏避,皆自投坑谷。太宗闻之,遂出师吊伐。十九年,命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,领将常何等率江淮岭硖劲卒四万、战船五百艘,自莱州泛海趋平壤;又以英国公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,江夏王道宗为副,率步骑六万趋辽东。两军合势,太宗亲御六军以会之。夏四月,李勣军渡辽,进攻盖牟城,拔之,以其城置盖州。五月,渡辽水,诏彻桥梁,以坚士卒志。帝既至辽东城下,见士卒负担以填堑者,帝分其尤重者,於马上载之。从官悚动,争赍以送城下。高丽闻我有抛车,飞三百斤石於一里之外者,甚惧之,乃於城上积木为战楼,以拒飞石。勣列车发石,以击其城,所遇尽溃。又推撞车,撞其楼阁,无不倾倒。拔其城为辽州。初,帝自定州命每十里置一烽,属于辽城,与太子约:克辽东当举烽。是日,帝命举烽。师次白崖城,右卫太将军李思摩中弩矢,帝亲为吮血,将士闻之莫不感励。城主孙戊音遂乞降,以其城置岩州,授伐音为刺史。我军之渡辽也,莫离支遣加户城七百人戍盖牟城,李勣尽虏之。其人并请随军自效,太宗谓曰:"讵不欲尔之力?尔家悉在加尸,尔为吾战,彼将为戮矣。破一家之妻子,取一人之力用,吾不忍也!"悉令放还。车驾进次安市城,高丽北部耨萨高延寿、南部高惠真,率高丽、靺鞨之众十五万来救,引军直进。太宗夜召诸将,躬自指麾,因令所司张受降幕於朝堂之侧,曰:"明日午时纳降虏於此矣!"遂率军而进,至时,果败二帅之众。太宗因按辔观贼营垒,谓侍臣曰:"高丽倾国而来,存亡所系,一麾而败,天祐我也。"因下马再拜以谢天,名所幸山为驻跸山,令中书侍郎许敬宗为文,勒石以纪其功。八月,移营安市诚东,李勣等攻拔之,乃诏班师。初,攻陷辽东城,其中应没为奴婢者一万四千人,并遣集幽州,将分赏将士。太宗悯其父母妻子一朝分散,令有司准其直以布帛赎之,赦为百姓,其众欢叫之声三日不息。
又曰:贞观二十年,高丽遣使来谢罪,并献二美女。太宗谓其使曰:"归谓尔主:美色者,人之所重。尔之所献,信为美丽。悯其离父母兄弟,於本国留其身而忘其亲,爱其色而伤其心,我不取也。"并还之。
又曰:乾封元年,高丽遣其子入朝,陪位於太山之下。其年,盖苏文死,其子男生代为莫离支,与弟男建、男产不睦,为其所逐,走据国内城,使其子献城,诣阙求哀。十一月,命英国公李勣率郭侍封等以征之。二年二月,勣至城,谓诸将曰:"新城是高丽西境镇城,最为要害。若不先图,馀未易可下。"遂引兵於城西南,据山筑栅,且攻且守。城中窘急,数有降者。自此所向克捷,高藏及男建遣男产将首领九十八人持帛幡出降,请使入朝,勣以礼延接。男建犹闭门固守。十一月,拔平壤城。虏高藏、男建等至京师,献俘于含元宫。乃分其地,置都督府九,州四十二,县一百。又置安东都护府以统之。擢其酋渠有功者,授都督、刺史及县令,与华人参理。仍遣左武卫将军薛仁贵总兵镇之。自是高氏君长遂绝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八十四 ◎四夷部五·东夷五
○豆莫娄
《后魏书》曰:豆莫娄国,在勿吉国北千里,去洛阳六千里,旧北夫馀也。
○沃沮
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东沃沮,人性质直强勇,便持矛步战。
《魏志》曰:东沃沮在高句丽盖马大山之东,滨大海而居。无大君王,世世有邑长。其言语与句丽大同,时时小异。汉初,燕亡人卫满王朝鲜时,沃沮皆属焉。元封二年伐朝鲜,分其地为四郡,以沃沮为玄菟郡。后为夷貊所侵,还属乐浪。今诸邑落渠帅称三老臣,句丽置其中大人为使,又置大家以统之,税其貂布食物、美女碑妾。其土肥美,背山向海,宜五谷。人性质直。少牛马。便持刀矛。其国俗制度,大较似句丽。其嫁娶之法:女年十岁已相许,男家迎之,长养以为妇,至成人更还女家,责钱毕乃复还男。其葬送之法:大木椁长十馀丈,开一头作户,新死皆假埋之,须肌肉尽,取骨置椁中;举家皆共一椁,刻木如生,随死者为数;又为瓦鬲,置米其中,编悬之於椁户边。
《后汉书》曰:北沃沮,人言海中有女国,无男人。或传其国有神井,窥之辄生子云。
《魏志》曰:北沃沮,一名置沟娄,去南沃沮八百里。其俗南北皆同。与挹娄接,挹娄喜乘船寇抄,沃沮畏之。夏日恒在山上长深穴中为守备;冬月冰冻,船道不通,乃下居村落。其耆老言:国人尝乘船捕鱼,遭风,见吹数十日,东得一岛,其上有人,言语不可晓。其俗,常以七月取童女沈海。又言一国亦在海中,纯女无男。又得一布衣,其两袖长二丈。又得一破船,在岸边。有一人,项中复有面,与语不相晓,不食而死。
○肃慎
《书》曰:成王既伐东夷,肃慎来贺,(海东诸夷,武王克商,皆通道焉。成王即政而叛,王伐而服之,故肃慎相来贺。)王俾荣伯作《贿肃慎之命》。(王使荣伯为命书,以币贿赐肃慎之束贺。)
《后汉书》曰:挹娄,古肃慎之国也。在夫馀东北千馀里,东滨大海,南与北沃沮接,不知其北所极。土地多山险,车马不通。人形似夫馀,而言各异。有五谷、麻布。出赤玉、好貂。(所谓挹娄貂是。)无君长,其邑各有大人,处於山林之间。土气极寒,常为穴居,以深为贵,大家至接九梯。好养豕,食其肉,衣其皮。冬以豕膏涂身厚数分,以御风寒;夏则裸以尺布,蔽其前后。其人臭秽不洁,作厕於中,圜之而居。自汉兴以后,臣属夫馀。种众虽少,而多勇力,处山险,又善射发,能入人目。弓长四尺,力如弩。矢用楛,长一尺八寸。青石为镞,镟皆施毒,中人即死。便乘船,好寇盗,邻国畏患,而卒不能服。东夷夫馀饮食类此,皆用俎豆。惟挹娄独无法俗,最无纲纪。(《魏志》所载同。)
《山海经》曰:不咸山在肃慎国。有树名雄常,先人代帝,於此取衣。(其俗无衣。中国有圣帝代立者,则此木皮可衣。)
《家语》曰:孔子在陈,惠公宾之於上馆。时有集隼庥於陈侯之庭而死,楛矢贯之,石砮,(楛,木名。砮,箭镞。)其长尺有咫。惠公使以隼如孔子之馆问焉,子曰:"隼之来远矣,此肃慎氏之矢也。"(事具博物部。)
《肃慎国记》曰:肃慎氏,其地在夫馀国北可六十日行,东滨大海。夏则巢居,冬则穴处。父子世为君长,无文墨,以言语为约。其畜有马、猪、牛、羊。不知乘马,以为财产而已。猪放山谷中,食其肉,坐其皮,绩猪毛以为布。无井灶,人作瓦鬲,四五升以食。坐则箕踞,足挟肉而啖之;得冻肉,坐其上,令软。土地无盐,烧木作灰,灌取汁食之。俗皆编发,以布作褡衤巠,径尺馀,以蔽前。嫁娶之法:男以毛羽插女头,女和则持归,然后致礼娉之。妇贞而女淫,贵壮贱老,寡居终身不嫁。性凶悍,以无忧丧相尚。父母死,男子不哭,哭者谓之不壮。相盗,赃物无多少,尽诛杀之。虽野处而不相犯。死者即日便葬於野,交木作小椁。杀猪积椁上,富室数百,贫者数十,以为死者之粮。以土覆之,以绳系於椁,头出土上,以酒灌酹,终绳腐而止,无时祭祀也。其檀弓三尺五寸,括矢长尺有咫,石砮,皮骨甲。石山在国东北,取之必先祈神,石利入铁。
○勿吉
《后魏书》曰:勿吉国在高句丽北,旧肃慎国也。去洛五千里。国有大水,阔三里馀,名速末水。其地下湿。无牛,有车马,佃则偶耕,车则步推。有粟及麦穄,(音祭。)菜则有葵。水气咸凝,盐生树上,亦有盐池。多猪无羊。嚼米<酉昷>酒,饮之能醉。妇人则布裙,男子猪犬皮裘。初婚之夕,男就女家,执女乳而罢,便以为定,仍为夫妇。俗以人溺洗手面,头插虎豹尾。其父母春夏死立理之,冢上作屋,不令雨湿;若秋冬死,以其尸哺貂,貂食其肉,多得之。国南有徒太山,魏言太皇。有虎豹熊狼,不害人。其傍有大莫卢覆锺国、莫多回国、库娄国、素和国、具伏弗国、匹犁尔国、拔大何国、都羽陵国、库伏真国、鲁娄国、羽真俟国,前后各遣朝献。
《北史》曰:勿吉国在高句丽北,一曰靺鞨。邑落各自有长,不相总一。其人劲捍,於东夷最强,言语独异。常轻豆莫娄等国,诸亦患之。去洛阳五千里。自和龙北二百馀里,有善玉山。山北行十三日,至祁黎山。又北行七日,至洛怀水,水广里馀。又北行十五日,至太岳、鲁水。又东北行十八日,到其国。其部类凡有七种,一号栗末部,与高丽接,胜兵数千,多骁武,每寇高丽;其二曰伯咄部,在栗末北,胜兵七千;其三曰安车骨部,在伯咄东北;其四曰拂涅部,在伯咄部东;其五曰号室部,在拂涅东;其六曰黑水部,在安车骨西北;其七曰山部,在栗末东南,胜兵并不过三千。而黑水部尤为劲健。自拂涅以东,矢皆石镞,即古肃慎氏也。东夷中为强国,所居多依山水,渠帅曰大莫弗瞒(母官切。)咄。国南有徒太山者,俗甚敬畏之,人不得山上溲污;行经山者,以物盛去。地卑湿,筑土如堤,凿穴以居,开口向上,以梯出入。其妻有外淫者,人告其夫,辄杀妻而后悔,必杀告者,由是奸淫事终不敢发。人皆善射,以射猎为业,角弓长三尺,箭长尺二寸。常以七八月造毒药,傅矢以射禽兽,中者立死。煮毒药,气亦能杀人。
又曰:延兴中,勿吉国遣乙力支朝献。大和初,又贡马五百匹。乙力支称:初发其国,乘船溯难河西上,至太沵河,沉船於水,南出陆行,度洛孤水,从契丹西界达和龙。自云:其国先破高句丽十落,密共百济谋,从水道并力取高丽,遣乙力支奉使大国,谋其可否。诏敕:"三国同是藩附,宜共和顺,勿相侵扰。"乙力支乃还,从其来道,取得本船,泛达其国。
《隋书》曰:开皇初,勿吉国相率遣使贡献。文帝诏其使曰:"朕闻彼土人勇,今来实副朕怀。视尔等如子,尔等宜敬朕如父。"对曰:"臣等僻处一方,闻内国有圣人,故来朝拜。既亲奉圣颜,愿长为奴仆。"其国西北与契丹接,每相劫掠。后因其使来,文帝诫之,使勿相攻击,使者谢罪。帝因厚劳之,令宴饮於前。使者与其徒皆起舞,其曲折多战斗容,上顾谓侍臣曰:"天地间乃有此物,常得用兵意。"然其国与隋悬隔,惟栗末白山为近。炀帝初,与高丽战,频败其众,渠师突地稽率其部降,拜右光禄大夫,居之柳城,与边人来往,悦中国风俗,请被冠带。帝嘉之,赐以锦绮而褒宠之。及辽东之役,突地稽率其徒以从,每有战功,赏赐甚厚。
○扶桑国
《南史》曰:扶桑国者,齐永平元年,其国有沙门慧深来至荆州,说云: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馀里,地在中国之东。其土多扶桑木,故以为名。扶桑叶似桐,初生如笋,国人食之,实如梨而赤,绩其皮为布以为衣,亦以为锦。作板屋,无城郭。有文字,以扶桑皮为纸。无兵甲,不攻战。其国法有南北狱,若有犯轻罪者入南狱,重罪者入北狱。有赦则放南狱,不赦北狱。在北狱者,男女相配,生男八岁为奴,生女九岁为婢,犯罪之身至死不出。贵人有罪,国人大会,坐罪人於坑,对之宴饮分诀,若死别焉;以灰绕之,其一重则身屏退,二重则及子孙,三重者则及七世。名国王为乙祁,贵人第一者对卢,第二者小对卢,第三为纳咄沙。国主行,有鼓角导从。其衣色随年改易,甲乙年青,丙丁年赤、戊已年黄、庚辛年白、壬癸年黑。有牛角甚长,以角载物,至胜二十斛。有马车、牛车、鹿车。国人养鹿,如中国畜牛,以乳为酷。有赤梨,经年不坏。多葡萄。其地无铁,有铜,不贵金银,市无租估。其婚姻法:婿往女家门外作屋,晨夕洒扫,经年而女不悦,即驱之,相悦乃成婚。婚礼大抵与中国同。亲丧,七日不食;祖父母丧,五日不食;兄弟伯叔姑姊妹,三日不食。设坐为神像,朝夕拜奠,不制衰绖。嗣王立,三年不亲国事。其俗旧无佛法,宋大明二年,罽宾国常有比丘五人游行其国,始通佛法经教焉。
○女国
《南史》曰:沙门惠深云:女国在扶桑东千馀里。其人容白端正,色甚洁白,身体存毛,发长委地。至二三月,竞入水妊娠,六七月产子。女人胸前无乳,项后生毛根,白毛中有汗似乳。子百日能行,三四年则成人矣。儿见人惊避,偏畏丈夫。食咸草如禽兽。咸草叶似邪蒿,而气味咸。
○文身
《南史》曰:文身国,在佞国东北七千馀里。人体有文如兽,其额上有三文,文直,贵;文小曲者,贱。土俗欢乐,物丰而贱,行客不赍粮。有屋宇,无城郭。国王所居,饰以金银珍丽。绕屋为堑,广一丈,实以水银,雨则流于水银之上。市用珍宝。
○大汉
《南史》曰:大汉国,在文身国东五千馀里,无兵戈,不战伐。风俗并与文身国同,而言语异。
○流求
《隋书》曰:流求国,居海岛之间,当建安郡东,水行五日而至。土多出铜。其王姓欢斯,名渴刺兜,不知其由来、有国代数也。彼土人呼之为可老羊,妻曰多拔荼。所居曰波罗檀洞,堑栅三重,环以流水,树棘为藩。王所居舍,其大十六间,雕刻禽兽。多斗镂树,似橘而叶密,条纤如发,纷然下垂。国有四五帅统诸洞,洞有小王。往往有村,村有鸟了帅,并以善战者为之,自相树立,理一村之事。男女皆以白縠缠发,从头盘绕。妇人以罗纹白布为帽,织斗镂皮,并杂色纻及杂毛以为衣,制裁不一。织藤为笠,饰以毛羽。兵有刀槊弓箭剑铍之属,编纻为甲,或以熊、豹之皮。王乘木兽,令人举之而行,导从不过数十人。国人好相攻击,人皆骁健善走,难死而耐创。诸洞各为部队,不相救助。两阵相当,勇者三五人相击射,如其不胜,一军皆走,遣人致谢,即共和解,收取斗死者,共聚而食之,食皆用手。无赋敛,有事则均税。俗无文字,视月亏盈以纪时节,候草枯以为年岁。人深目长鼻,颇类于胡人。纵年老,发多不白。无君臣上下之节、拜伏之礼。父子同床而寝。妇人产乳,必食子衣。以木槽曝海水为盐,木汁为醋,酿米面为酒。遇得异味,先进尊者。凡有宴会,执酒者必待呼名而后饮。上王者酒,亦呼王名,衔杯同饮,颇同突厥。歌呼蹋蹄,一人唱,众皆和,音韵哀怨。其死者气将绝,举至庭,浴其尸,以布帛缠之,裹以苇草,衬土而殡,上不起坟,为子者数月不食肉。有熊罴豺狼,尤多猪鸡,无牛羊驴马。厥田良沃,先以火烧,而引水灌之。持一插--以石为刃,长尺馀,阔数寸--而垦之。宜播种。树木同江表,气侯岭南相类。俗事山海之神,祀以酒肴。斗战杀人,便将所杀人祭其神。炀帝大业初,海帅何蛮等,每春秋二时,天清风静,东向,依稀似有烟雾之气,亦不知几千里。三年,帝令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,何蛮言之,遂与蛮俱往。因到流求国,言语不相通,掠一人,并取其甲而还。时倭国使来朝贡,见之,曰:"此夷邪久国人所用也。"帝遣武贲郎将陈棱、朝请大夫张镇同率兵,自义安浮海击之,至流求。初,棱将南方诸国人从军,有昆仑人,颇解其语,遣人慰谕之。流求不从,拒逆官军。棱击走之,进至其都,频战皆败,毁其宫室,虏其男女数千人而还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七百八十五 ◎四夷部六·南蛮一
○叙南蛮
《礼记·王制》曰:南方曰蛮,雕题交址,有不火食者矣。(雕文,谓刻肌,以丹青涅之。交距足,相乡。不火食,地气暖,不为病。)
《左传》曰:庸人率群蛮以叛楚,(庸,今上庸县,属楚之小国。)麋人率百濮聚於选,将伐楚。(选,楚地。百濮,夷也。)於是申息之北门不启。
又曰:楚子闻蛮氏之乱也,与蛮子无质也,(质,信也。)使然丹诱戎蛮子嘉杀之,遂取蛮氏。
又曰: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:"兹不谷震荡播越,窜在荆蛮,未有攸底。"(蠢,动也。蛮荆,荆州之蛮也。)
《诗》曰:蠢尔蛮荆,大邦为仇。
又曰:修尔车马、弓矢戎兵,用戒戎作,用逖蛮方。(蛮方,蛮荆之外也。此时中国微弱,故复戒将率之臣,以治军实。)
又曰:保有凫绎,遂荒徐宅,至于海邦。淮夷蛮貊,及彼南夷,莫不率从。
《尚书·舜典》曰:柔远能迩,惇德允元,而难任人,蛮夷率服。帝曰:"皋陶,蛮夷猾夏,寇贼奸宄。"(猾,乱也。夏,华夏也。群行攻劫曰寇,杀人曰贼,在外曰奸,在内曰宄,言无教所致也。)
又《禹贡》曰:三百里蛮。
《论语》曰:子张问行,子曰:"言忠信,行笃敬,虽蛮貊之邦,行矣。"
《史记》曰:吴太伯、弟仲雍皆周大王之子,避季历,乃奔荆蛮,文身断发,示不可用。荆蛮义之,从而归之千馀家。
《汉书》曰:贾谊上书云:"凡天子者,天下之首,何也?上也。蛮夷者,天下之足,何也?下也!"
《世说》曰:郝隆为桓温南蛮参军。三月三日,就温席作诗曰:"娵隅跃清池。"温问何物,答曰:"蛮名鱼为娵隅。"桓曰:"何为作蛮语?"隆曰:"千里投公,始得一蛮府参军,那得不作蛮语!"
○越裳国
《尚书大传》曰:交址之南有越裳国。周公居摄六年,制礼作乐,天下和平。越裳以三象重译而献白雉,曰:"道路悠远,山川阻深,音使不通,故重译而朝成王以归。"周公曰:"德不加焉,则君子不飨其质;(质亦贽也。)政不施焉,则君子不臣其人。何以获此赐也?"其使请曰:"吾受命吾国之黄耇日久矣;天之无烈风淫雨,意者中国有圣人乎?有则盍往朝之?"周公乃归之於王,称先王之神致,以荐于宗庙。周德既衰,於是稍绝。
○黄支国
《汉书》曰:黄支国,去合浦日南三万。国俗与朱崖略同。武帝时来贡,且多明珠、璧琉璃、奇石异物。大珠围及二寸,至圆者置之平地,终日不得止。
○盘瓠
《后汉书》曰: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,帝患其侵暴,而征伐不克。乃访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将吴将军首者,购黄金千镒、邑万家,又妻以少女。时帝有畜狗,其毛五采,名曰盘瓠。下令之后,盘瓠遂衔人头造阙下,群臣怪而诊视之,乃吴将军首也。帝大喜,乃以女配盘瓠。盘瓠得女,负而走南山,止石室中,所处险绝,人迹不至。於是女解去衣裳,为仆鉴之髻结,著独力之衣。(仆鉴、独力,皆未详。流俗或改鉴为坚者,妄穿凿也。)经三年,生子十二人,六男六女。盘瓠死后,因自相夫妻,织绩木皮,染以草实。好五色衣服,制裁皆有尾形,其衣裳斑谰。语言侏离。好入山壑,不乐平旷。帝顺其意,赐以名山广泽。其后滋蔓,号曰蛮夷,外痴内黠,安土重旧。以先父有功、母帝之女,田作贾贩,无关梁符传租说之赋。有邑君长,皆赐印绶。冠用獭皮,名渠帅曰精夫,相呼为姎徒。(姎,焉郎切。《说文》曰:女人自称,姎,我也。)今长沙武陵蛮是也。
又曰:南蛮,其在唐虞与之要质,故曰要服。夏、商之时,渐为边患。暨于周代,党众弥盛,故《诗》曰:"蠢尔蛮荆,大邦为仇。"至楚武王时,蛮与罗子共败楚师,杀其将屈瑕。(莫敖不设备,故败,缢于荒谷,群帅囚于治父也。)楚师既振,遂属於楚。及吴起相悼王,南并蛮、越,遂有洞庭、苍梧。秦昭王使白起伐楚,略取蛮夷,始置黔中郡。
又曰:汉兴,改秦黔中郡为武陵。岁令大人输布一匹,小口二丈,是谓賨布(《说文》曰:賨,南蛮赋也。音牂冬切。)虽时为寇盗,而不足为郡国患。光武建武二十三年,武陵蛮精夫相单程等大寇郡县,遣武威将军刘尚,发南郡、长沙、武陵兵万馀人,乘船溯沅水入武溪击之。(沅水出牂柯故且兰东北,经灵溪、长沙、巴陵郡入洞庭通功也。武溪,在灵溪郡卢溪县。)尚轻敌深入,悉为所没。又遣伏波将军马援将兵到临沅,(今武陵郡武县,即汉临沅县也。)击破之,单程等饥困乞降。会援病卒,谒者宗均听悉受降,为置吏以司之,群蛮遂平。
又曰:顺帝永和初,武陵太守上书,以蛮夷率服,可比汉人,增其租赋。议者皆以为可,尚书令虞诩独奏曰:"自古圣王不臣异俗,非德不能及,威不能加,其兽心贪婪,难率以礼。是故羁縻而绥抚之,附则受而不逆,叛则弃而不追。先帝旧典,贡税多少,所由来久矣。狡煴增之,必有怨叛,计其所得,不偿所费,必有后悔。"帝不从。其冬,酆中溇中蛮(溇水,出令酆阳郡。溇,音娄。)果争贡布非旧约,遂杀乡史,举种反叛。明年,遣武陵太守李进讨破之,斩首数百级,馀皆降散。
又曰:延熹中,长沙零陵蛮反叛,寇江陵。荆州刺史刘度、谒者马睦、南郡太守李肃皆奔走。肃主簿胡爽扣马首谏曰:"蛮夷见郡无儆备,故敢乘间而进。明府为国大臣,连城千里,举旄鸣鼓,应声十万,奈何委付守之重,而为逋逃之人乎?"肃拔刃向爽曰:"掾促去!太守今急,何暇此计!"抱马固谏,肃遂杀爽而走。帝闻之,征肃弃市,复爽门闾,拜家一人为郎。
《魏略》曰:高辛氏有老妇居王室,得耳疾。挑之,乃得物,大如茧。妇人盛瓠中,覆之以盘。俄须化为犬,其文五色,因名盘瓠。
干宝《晋纪》曰:武陵长沙郡夷,盘瓠之后。杂处五服之内,凭山阻险。每常为猱杂鱼肉,而归以祭盘瓠。俗称赤髓横裙子孙。
《唐书》曰:黄国公册安昌者,盘瓠之苗裔也。世为巴东蛮帅,与田、李、向、邓各分盘瓠一体。世传其皮盛以金函,四时致祭。
黄闵《武陵记》曰:山半有盘瓠石室,可容万人,中有石床、盘瓠行迹。今按山窟前,有石羊、石兽,古迹奇异。尤多坐石窟,大如三间屋。遥见一石,仍似狗形,蛮俗相传云是盘瓠象也。
《荆州记》曰:阮陵县君居酉口,有上就、武阳二乡,惟此是盘瓠子孙狗种也。二郡在武陵溪之北。
○廪君
《后汉书》曰:巴郡南郡蛮,本有五姓:巴氏、樊氏、瞫(瞫音审。)氏、相氏、郑氏,皆出於武落锤离山。(在今郡是奏陵山县。)其山有赤、黑二穴,巴氏之子生于赤穴,四姓之子皆生黑穴。未有君长,俱事鬼神,乃共掷剑於石穴,约能中者奉以为君。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,众皆叹服。又令各乘土船,约能浮者当为君,馀姓悉沉,惟务相独浮,因共立之,是为廪君。乃乘土船,从夷水至盐阳盐水,有神女谓廪君曰:"此地广大,鱼盐所出,愿留共居。"廪君不许。盐神暮辄来宿,旦即化为虫,与诸虫群飞,掩蔽日光,天地晦冥,积十馀日。廪君思其便,因射杀之,天乃开明。廪君於是君乎夷城,四姓皆臣之。廪君死,魂魄世为白虎。巴氏以虎饮人血,遂以人祠焉。
又曰:秦惠王并巴中,以巴氏为蛮夷君长,世代尚秦女。其人爵比不更,有罪得以爵除。
又曰:汉兴,南郡太守靳强奏请,一依秦时故事。至光武建武二十三年,南郡潳山蛮雷迁等始反叛,(潳,音屠。)寇掠百姓。遣武威将军刘尚讨破之,徙其种人七千馀口置江夏界中。其后沔中蛮是也。(汉之江夏郡,今竟陵郡富水、安陆、齐安、汉阳、江夏、蕲春郡地皆是也。)
又曰:和帝永元十三年,巫蛮许圣等(汉之巫县,今云安郡巫山县也。)以郡收税不均,怀怨恨,遂屯聚反叛。荆州诸郡兵讨破之,复悉徙置江夏。灵帝光和三年,江夏蛮复反,寇患累年。庐江太守陆康讨破之。(汉庐江即今郡也。)
《世本》曰:廪君使人操青缕以遗盐神曰:"婴此即相宜。"云与女俱生,弗宜将去。盐神受缕而婴之,廪君即立阳石上,望青缕而射之。盐神死,天乃大开。
《说文》曰:幏,南郡蛮夷布也。(幏音稼。)
《荆州图》曰:夷陵县西有温泉。古老相传,此泉元出盐,于今水有盐气。县西一独山,有石穴,有二大石并立穴中,相去一丈,俗名为阴阳石。阴石常湿,阳石常燥。
盛弘之《荆州记》曰:昔廪君浮夷水,射盐神于阳石之上。按,今施州清江县江水,一名夷水,一名盐水,源出清江县西都亭山。
《水经》曰:夷水,别出巴郡鱼复县。《注》云:"水色清照十丈,分沙石。蜀人见澄清,因名清江。"
○板楯蛮
《后汉书》曰:板楯蛮者,秦昭襄王时,有一白虎,常从群虎,数游秦、蜀、巴、汉之境,伤害千馀人。昭王乃募国中有杀虎者,赏邑万家。时有巴郡阆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,乃登楼射杀白虎。昭王嘉之,以其夷人,不欲加封,乃刻石盟要,复夷人顷田不租,十妻不算,(一户免其一顷田之租税,虽有十妻,不输口算之钱也。)伤人者论,杀人得以倓钱赎死。(何承天《纂文》曰:倓,蛮夷赎罪货也。倓,音徒滥反。)盟曰:"秦犯夷,输黄龙一双;夷犯秦,输清酒一锺。"夷人安之。
又曰:汉高帝为汉王,发夷人还伐三秦。(今汉中秦川。)秦地既定,上遣还巴中,复其渠帅罗、朴、督、鄂、度、夕、龚七姓不输租赋,馀户乃岁入賨钱口四十,世号为板楯蛮夷。阆中有渝水,其人多居水左右,天性劲勇。初,为汉前锋,数陷阵。俗喜歌舞,(喜,音虚记切。)高祖观之,曰:"此武王伐纣之歌也。"乃命乐人习之,所谓巴渝舞也。
又曰:灵帝光和中,巴郡板楯叛,寇掠三蜀及汉中诸郡。帝欲大发兵,乃问益州计吏考以征讨方略。汉中上计程苞对曰:"板楯七姓,射杀白虎,立功先世,复为义人,其人勇猛,善於兵战。昔安帝永和初中,羌入汉川,郡县破坏,得板楯救之,羌死败殆尽,故号为神兵。羌人畏忌,传语种辈勿复南行。至建和二年,羌复大入,实赖板楯连摧破之。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,虽丹阳精兵之锐,亦倚板楯以成其功。近益州郡乱,太守李颙亦以板楯讨而平之。忠功如此,本无恶心,但长吏乡亭更赋至重,仆役箠楚过於奴虏,阙庭悠远,不能自闻,含怨呼天,叩心穷谷,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,非有谋主僣号以图不轨。今但选明能牧守,自然安集,不烦征伐也。"帝从其言,遣太守曹谦宣诏赦之,即皆降服。
《北史》曰:自刘石乱后,蛮渐得北迁,陆浑以南,满於山谷。道武既定,中山蛮王梅安率渠帅数千朝京,求留质子以表忠款,拜安侍子豹为安远将军。延兴中,大阳蛮首桓诞拥河水以北、滍叶以南八万馀落内属,孝文嘉之,拜诞东荆州刺史。襄阳王诞,字天生,桓玄子也,既内属,居朗陵。王师南伐,请为前驱,讨义阳,不果而旋。太和十七年,蛮首田益宗率部曲四千馀户内属,襄阳蛮首雷婆思等十一人率千馀户内徙,求居大和川,诏给廪食。后开南阳,全有沔北之地,蛮人安堵,不为寇贼。宣武景明初,太阳蛮首田育丘等二万八千户内附,诏置四郡十八县。鲁阳蛮鲁北燕等聚众万馀,攻逼频阳,遣右卫将军李宗讨平之,徙万馀家於河北及六镇,寻叛南走,所在追讨,比及河杀之皆尽。正始二年,梁沔东太守田清喜拥七郡三十一县户万九千内附。永平初,东荆州太守桓叔兴表前后招慰大阳蛮归者一万七百户,请置郡十六县五十,诏前镇东府长史郦道元检行置之。后二荆两郢蛮大扰动,断三鵶路,杀都督,寇盗至於襄城、汝水,百姓多被其害。连年攻讨,散而复合,其暴滋甚。有冉氏、向氏、田氏陬落最盛,大者万家,小者千户,更相崇树,僣称王侯,屯据三峡,断遏水路,荆、蜀行人至有假道者。周文略定伊瀍。声教南被,诸蛮畏威,靡然向风。后唐州蛮田鲁嘉叛,自号豫州伯,王雄等讨平之。寻而蛮帅舟令贤、向五子王等反,攻陷白帝。天和初,开封陆腾讨斩之,以其骸骨於水逻城侧为京观,后蛮蜑见辄大哭。自此,狼戾之心去矣!
○俚
《后汉书》曰:建武十二年,九真徼外蛮里张游,(里,蛮之别号,今则呼为俚人。)率种人慕化内属,封为归汉里君。
沈怀远《南越志》曰:晋康郡夫陙(音纯)县人夷曰彳带(世尺切。)其俗栅居,实惟俚之城落。
《南州异物志》曰:广州南有贼曰俚。此贼在广州之南,苍梧、郁林、合浦、宁浦、高凉五郡中央,地方数千里。往往别村各有长帅,无君主,恃在山险,不用城。自古及今,弥历年纪。民俗蠢愚,惟知贪利,无有仁义道理。土俗不爱骨肉,而贪宝货及牛犊。若见贾人有财物、水牛者,便以其子易之,夫或鬻妇,兄亦卖弟。若邻里有负其家债不时还者,其子弟中愚者谓其兄曰:"我为汝取钱,汝但当善殡葬我耳!"其处多野葛,为钩挽数寸,径到债家门下,谓曰:"汝负我钱,不肯还我,今当自杀。"因食野葛而死债家门下。其家便称怨,宗族人众往债家曰:"汝不还我钱,而杀我子弟,今当击汝!"债家惭惧,因以牛犊、财物谢之数十倍,死家乃自收死者罢去,不以为恨。
裴渊《广州记》曰:俚獠贵铜鼓,惟高大为贵,面阔丈馀,方以为奇。初成,县於庭,克晨置酒,招致同类,来者盈门。其中豪富子女,以金银为大叉,执以叩鼓,竟留遗主人,名为铜鼓钗。风俗好杀,多构仇怨。欲相攻击,鸣此鼓集众,到者如云。有是鼓者,极为豪强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